荠菜开花

  自从08年初把相机丢了之后,我就很少有机会照相,相册也很久没有更新了。前段时间给老朋友F君帮了一些忙,F君执意要送我点东西。起初他想在我搬家的时候送我一台电视,但我对电视这个东西不太感冒,于是表达了想再买一部相机的想法。起初也只是说说,不料F君果真把相机买来了。中午的时候把相机送到了楼下。一部非常漂亮的相机,索尼T77。他说本想买个银白色的,却没有货了,只好买了一部粉红的。其实相机是什么颜色的已经并不重要了,有了它我可以继续用照片记录生活了,这很有意义。
  下午的时候煞有介事地在家照相,摆了很多姿势,照了许多,但最后一张也没有看上眼。虽然我对自己的长相很有自知之明,但看了照片之后仍然感到失望。不知道是否最近确实劳累的缘故,感觉自己脸色比较差,精神也并不太好,于是本就不帅的脸变得更不帅,甚至连自己都感觉有些惨不忍睹了,虽然遴选再三,终究没有找到一张合适的可以上传。
  于是我想起了花盆里那棵荠菜。连续两年我都用这个花盆种豆角,今年考虑到下半年可能要搬家,豆角这种植物不便移动,便没有种。但这个盆里却奇迹般地长出了一棵荠菜,而且长得劲头十足。这位不速之客给了我很大的惊喜,我很认真地浇水,它也很争气的生长。于是到今天,它已经颇具生气。除了长出了很多嫩绿的叶子,还有一根花柄使劲往上蹿,最后在顶部分出一组花骨朵,一副含苞待放的样子。虽然在农村的时候荠菜这种植物见得很多,但从未如此认真地观察过它。和其他娇艳的花相比,荠菜花要显得土气得多。我很想从这种花里看出更多的美感,有些惊喜的收获,但这确实很难,这确实只是一种很普通的植物。就像有些人生来就不帅、不漂亮一样,这种花生来就很普通。
  从观赏的角度讲,荠菜并不值得养,即使它已经奇迹般的生长出来,也完全可以被连根拔除或者自生自灭。但我一向认为种植植物并不完全是为了欣赏,我更乐于去体验植物生长的过程。植物的生长让我感觉到一种生命的力量。植物的四季轮回对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人生的浓缩。于是我从植物那里感悟到一些东西,我向植物学习。
  我尤其钟情于那些普通植物,甚至是农作物、蔬菜或者野花野草。这也许是因为我骨子里感觉自己和这些植物更相似的缘故。这些普通植物有一些共同的特点,他们都平凡而卑微,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的生命力都很顽强,不需要精心的呵护,只需要一缕阳光和一点点微薄的土壤。他们都朴素无华,没有绚丽的枝叶和妖娆的花朵,但他们让人感到分外亲切,仿佛老朋友,或者儿时的伙伴。更重要的是,他们虽然卑微到可以被遗忘,普通到没有什么可以被欣赏,悲惨到到一生都可以任人践踏,但他们坚强到在每一个春天都按时发芽。在人的眼里,花花草草也能分出美丑贵贱,但在大自然里,他们可以公平地享受阳光雨露,努力地完成一棵植物的任务。“高松小草,并生一山,各与造物之气相通。松不顾草,草不附松,自为生气,不相假借”。有了这种生气,做一棵普通的植物并没有什么不好,最多只是多一些寂寞而已。
  纵然是普通的植物,也并非没有伟大的权利,也并非没有伟大过,也并非没有可欣赏之处,只是虽然它与我们终日为伴,我们却习惯了视而不见。苏轼在《赤壁赋》中所惊叹的“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不就是这样被惊艳地发现的、属于普通植物的伟大时刻吗?这样“凌万顷之茫然”的伟大气概已经持续了几千年甚至几万年,只是我们一直把它当场一片普通的芦苇罢了。
  一棵荠菜也可以引出一个话题,未免有些小题大作了。我的初衷只不过是贴两张照片然后简单解释一下照片的来由,不料写着写着却慢慢沉重起来。也许是对于普通植物的天然的特殊感情,使我对这种低贱的植物产生了同情,仿佛要为他们鸣不平。这棵荠菜仿佛变成了黄巢眼里的那一园菊花:“飒飒西风满园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黄巢这种天生的革命家,对于不公平的命运首先想到的是颠覆。“顶天立地奇男子,要把乾坤扭转来”,自己当上青帝,把造物扭转。我不是革命家,我把对一棵荠菜的同情转化为为它寻找一种可以自我安慰的开脱之法。这对它是一种帮助还是一种麻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世间并没有青帝,自然的规律也不可扭转,既然生来就是一棵荠菜,不妨就做一棵自信的、顽强的荠菜。总有人会欣赏你,比如我。

2009年4月18日夜

荠菜开花》上有2条评论

  1. 质疑

    今日来访,无事,但看此文,有些诧异,标题内容相符,但与图片比对似乎有点错误,图片中的植物太像苦菜了,似乎不太像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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