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与必然》

如果不是决定中午回家吃饭
如果不是恰好在那一刻离开
如果不是闯过了那个红灯
如果不是临时决定走那条路
如果不是恰好在那一瞬
以那样一个速度
从那条路的
那棵树下
穿过

如果不是秋风一天紧似一天
如果不是无法再多承受一点
如果不是曾躲过无数摧残
如果不是恰好在这一刻折断
如果不是恰好以那种角度
从那棵树的
那个枝头
飘落

如果上面的一切
有一个没有发生
我就不会
恰好在那个时候那个地方
被那棵树上的那个叶片
砸中

我每天都会无数次
在不同的时间
不同的地点
以不同的方式
撞上这些偶然
和低概率事件

《生命中的那些过客》

如果从来不曾相识
就无所谓忘记
如果从来不曾拥有
就无所谓失去
但偏偏有些人
我相识了又忘记
拥有了又失去

时光留下年轮
岁月刻下皱纹
生命中的那些过客
你们曾经的存在
那么真实
虽然现在已无迹可寻
我忘记了你们的名字
模糊了你们的模样
我们在某一个站台不期而遇
又在某一个车站不辞而别
甚至都没有挥一挥手
就渐走渐远

枫树飘落了泛黄的纸张
天空溶解了蓝色的过往
我在飞驰的列车上
重复着相识和忘记
习惯着拥有和失去

2009年10月15日至20日

一
我这一生
迷上过六个女人
六个都是暗恋
五个没牵过手
四个没表过白
三个失去联系
两个还没结婚
一个偶尔见面

二
我们距离最近的时候
有教室的前后桌
有公交的前后座
有路上的肩并肩
有桌上的面对面
我们距离最远的时候
有九年不见
有十二年音讯全无
有八千里路云和月
有无数次被视而不见地
擦肩而过

三
第一个女人的泼辣
第二个女人的妩媚
第三个女人的淘气
第四个女人的前卫
第五个女人的冷傲
第六个女人的美丽
依次把我迷上
是的，迷上
不是爱上

四
确实没有爱
我仅仅是
曾被她们俘虏
至今还没有释放

五
我这一生
只被一个女人迷上
这个女人
成了我的老婆

2009年7月5日夜

父亲扬着镢头刨
母亲弯着腰板搓
我们蹲在后面晒
一家四口刨地瓜
镢头刨进土的闷响
地瓜搓成片的脆响
让我再梦到一次吧
我真的很想再听到
夕阳染红的我的脸
秋风吹散的你头发
让我再梦到一次吧
我真的很想再看到
系起满山的地瓜秧
快乐在跳动中飞扬
你在风中追蒲公英
我在荆棘中摘酸枣
那一片片轻灵
和一颗颗甜蜜
让我再梦见一次吧
我真的很想再品尝
妩媚的那时你青春
笔直的那时你脊梁
让我再梦到一次吧
我真的很想你那样
光阴吹散的这秋风
日子穿过的这夕阳
我还能梦见一次吗
我真的很想
很想

2009年4月3日夜

你用颜色迷惑了我
却用度数醉了我
我该鄙视你的阴谋
还是佩服你的谦虚？
白兰地
你确实深沉
或者是调皮
我满怀信心地征服你
却被你醉了

2009年2月28日午 微醉

我吃饭
狼吞虎咽
大白馒头
炒鸡肉
一条小狗很可爱
我掰一块馒头给它
它看了一眼
我夹一块鸡肉给它
他闻了一闻跑开了
我吃的真香啊
狗都不吃的东西
我猪狗不如

2009.1.3晚

他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
他每天都忙着
给别人开膛破肚
检查心肝脾肺
甚至打开脑壳清除秽物
他对此轻车熟路
他见过无数黑掉的心
烂透的肺
奇形怪状的脾
和剩下一半的胃
甚至还见过一些脑壳
里面竟空空如也
但他们个个都活的很好
根本不像病号

他一生都在干这样的事
几十年如一日
忽然有一天
他想到一个人
那个每天早晨洗脸的时候
从镜子里看到的人
那人一生都在盯着他
他想他一定有病
虽然外表看来白白净净

他决定解剖这个人
他熟练的操着手术刀
从脖子往下剖开一条长长的缝隙
鲜血汩汩的流出
甚至还有些疼痛
他一生开了无数次膛
头一次感到疼痛

双手分开皮肉
他看到一副内脏
和他见过的无数内脏一样
有心有肺有脾有胃
只是心跳的有些无力
肺在艰难的呼吸
脾光滑地像剥了皮的鸡蛋
胃功能好像不太好
不知什么时候吃过的一次亏
到现在还没消化

对啦 脑袋
一定要看看脑袋
脑壳里光线昏暗
只看到黑洞洞一片
他伸手进去摸
先摸出一个存折
再摸
摸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女人笑的灿烂
又摸
摸出一样奇怪的东西
仔细看看
竟然是一个小时候踢过的毽子
只有这些东西吗？
大脑小脑左脑右脑
这些东西到哪里去了呢？
可脑壳里已干干净净
就像让狗舔过的饭碗

他想笑这个人的肤浅
笑他的脑壳就像个杂物间
他后悔给他检查的太晚
这么严重的疾病
这么多年早该发现

镜子里的人脸色黯淡
似乎离死不远
他试图将东西塞回脑壳
可刚弯下腰
就听见哎呀一声
很利索地死了

2008年12月1日至4日

一
我和我最要好的兄弟老Z
打劫了一家银行
老Z开着车子
我抱着装满现金的大包
在马路上飞窜
身后警笛呼啸

二
老Z开着车咚咚地撞人
我拿着枪砰砰地打警察
犯罪也可以如此过瘾
老Z撞了很多人
我打死很多警察
我们真是天生的搭档

三
我们似乎躲进了一个角落
警笛呼啸而过
似乎没有发现我们
老Z在前面嘿嘿地笑
我又紧紧地搂了一下包
老Z，这些钱是我们的了
老Z嘿嘿地笑

四
我看着老Z
忽然觉得他并不可爱
他和我怀里这包钱相比
差了太远
我把枪对准他的后脑勺
嘭的一声
老Z没吭声就死了
这些钱全是我的了

五
我的喜悦只持续了一瞬
也许是十万分之一秒
然后我就失去了自己
我感到自己肉体已经消失
只剩下灵魂在游荡
仿佛被打死的不是老Z
而是我自己

六
我仍意识到自己是个罪犯
我打开车门抱起包飞跑
慌不择路
周围的一切越来越模糊
我仿佛跑进时光隧道
我看到老Z开车的样子
看到被我一枪打爆头的警察
看到被老Z撞倒在路边的行人
我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七
我看到有些警灯闪烁
听到有些警笛鸣响
有些警察举着枪
似乎要向我冲来
我似乎无处可躲
他们似乎已经开了枪
我似乎已经被击中
难道我已经死了？

八
我忽然想起我的老家
想起我妈妈
还有姐姐
还有一个暗恋已久的女人
我忽然想起很久没有联系他们
我忽然想给他们写封信
告诉他们我过的很好
告诉他们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可能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但我过得很好
请他们不要担心

九
我忽然又看到老Z
我忽然感到我想念他
我问老Z：你在那边孤单吗？
老Z说，你来陪我吧
我说好

十
我记忆中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一座桥上
时间地点人物不详
只是一座桥
立交桥或者过街天桥
我的记忆终止在这里
灵魂也是
会有人感到悲伤吗？
也许没有
也许只有老Z
也许还有我的家里人
如果他们知道的话
但他们不知道
他们知道我过得很好
一直都过得很好

2008年11月23至25日

十一月十六日，初冬之暮，独饮，醉。得诗一首，命曰醉人歌。

盘古神斧开混沌，
女娲妙手泥造人。
皆是黄泥土中物，
同来世上走一轮。
炎黄一朝登龙门，
从此天下官与民。
秦砖汉瓦春秋去，
唐宋山上明清坟。
千秋功过过眼云，
百代兴亡亡何人？
人生快意几时有，
一杯浊酒胜金银。
醉里又梦繁花落，
醒卧寒庭泪沾襟。
繁花犹有岁岁香，
青春一去复难寻。
匹夫今夜邀月饮，
明月可曾知爱恨？
跛马亦有千里志，
池鱼常怀四海心。
堂堂君子欲何往？
千里迢迢四海深。

08年11月16日草 21日毕

布衣青泥陇上行，
壮士奈何生寒庭。
锄犁若化方天戟，
敢教边尘一日清。

11月14日

愤怒的兔子
把自己打扮成老虎
虚伪的老虎
把自己化装成兔子
愤怒的兔子
还是兔子
虚伪的老虎
做了大王

2008年10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