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言

  真言二字,是有些大的。也许只有至圣先哲们的话,放之四海而皆准、传之万世而皆灵的话,才可谓之真言。而在我这里,这两个字没这么伟大,按照最朴素的理解,真言就是真话。说真话,就是真言吧。
  不知道是俗话还是名言,说“酒后吐真言”,也有句不知道是俗话还是广告语,说“凡事无绝对”,所说酒后吐真言也并不绝对。但在我这里,是绝对的。我是酒后吐真言的人。我发现今日之中国,说真话是很需要勇气的。对于一个懦弱者来说,这种勇气是十分难得的。不知道是俗话还是名言,“酒壮怂人胆”,所以酒后敢于说真话,在我身上是完全可以解释的。
  为什么敢于说真话这么难?因为说真话就是暴露了本质的自己。现在这样尔虞我诈的社会,暴露自己是很危险的。一个成熟人士的标志不是他多么正直和有原则,而是他城府多么深。所谓城府,则就是阴谋和变通。厚黑学大行其道,堂而皇之登堂入室,而正直,这一全人类赖以生存发展和不断进步的优点,却如过街老鼠。不论我认为这是悲哀还是可喜,这都已既成事实。我如果不能接受和适应,只能被这个社会淘汰。聪明者和勇武者的一个重要区别是聪明者善于保全自己。我不自认为是聪明者,但我自认为不是一个激进者,起码9年以来我都是。所以我要保全自己,要掩饰正直,要将城府发扬光大。但我们都知道按捺自己的灵魂是多么困难。在世俗的外表下姑且可以隐忍吧,但酒后,这种释放是彻底的。
  我长篇大论似乎都在鼓吹自己的正直,这不符合中国人谦虚的传统美德。但我分明对自己的正直很有信心,不管这是否是自封的。我虽然酒量不大但长期以来依赖酒精的麻醉,并不只是忘了短暂的放松和忘却,而是寻回自己。
  何谓真言?对于我这样一个人,什么是我的真言?也许太多了吧。也许要找到一个头绪很难把。也许虽然需要但我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吧。所谓“头绪”本就是一个程序化的产物,而程序化就代表了束缚。我虽然时时尝试但从未真正摆脱束缚,也许永远都无法摆脱。但我从未放弃尝试,比如今晚。
  真言太多,以至于“罄竹难书”。我从不以忌惮在自己身上使用贬义词。我想说什么呢?对这个社会的失望?这是有的。这个社会疯狂且变态,这样的生态已经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变态。我长久的沉默,也是一种无声的反抗。很多朋友问我,你最近很忙吗,博客很久不写了。有的朋友则说,你们没有写文章了。我从未把自己的这些闲言碎语当成文章,虽然古人有句话“凡著诸竹帛者皆为文学”,我想古代缺纸张,文字写在竹简和锦帛之上,又加上古代教育不发达,识文断字者乏,故而能在竹帛之上留下只字片语之人,都可谓文学家。而今日之社会,文字犹如快餐,文学的界限已经模糊,文学从未如此下贱,允许不论何等龌龊之人都可以披上文学的外衣。这等情况下,我这些也许称为文章就会亵渎文学的东西,也欣欣然称为文章了。
  这些天,未尝不思虑甚多。思考从来不是乐趣,而是一种负担和煎熬。但每一个思考者都深知这一点却仍然无法自已。人生的取舍过于困难,是进是退过于纠结,名利的负累难以摆脱。我知道有一种捷径,放下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但这路是不能轻易迈出的。人永远无法按自己的本真去生活,这是造物者对人类的惩罚,任何挣脱命运的尝试,都是代价极大的。我没有挣脱的勇气,纵然是在酒后。
  最近的事情很多。事业的、家庭的,个人的。事业上的挣扎,近乎徒劳的挣扎,家庭的快乐并痛着,纵然痛也快乐的。个人的,梦里的美好的纯真,梦里的激动、拘谨,梦里的繁花。很多事情都足以让我长篇大论来说服自己,但我现在变的可怕的迟钝。当一个人想说什么的时候,他是自己无法说服自己。当一个人想说什么后来又没说的时候,他已经自己说服了自己。我没想到自己在短短的几年中锻炼出了惊人的说服自己的能力。很多话想说,却往往能忍住。这就是城府,这就是成熟。这就是我的悲哀。
  在开头之前我想到了一件件事情,喊出他们的名字,喊出我的抗争,更能体现“真言”的标题。但纵然是在醉态,理智仍然战胜了激动。我又忍住了。我知道不论对于读者还是我自己而言,忍住都是难受的。但难受也是人生的一部分。我不愿难受,但仍无法避免一次又一次的难受。
  最后的真言,献给带给我美好感受的人们。我昨晚梦到她,那么妩媚,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我甚至在酒后都没有勇气说出她的名字。我用一个女人的例子,来打一个比方,来形容世间美好的事物。若非这些美好事物的吸引,断然没有留在这世上的理由。
  真言。混沌和糊涂,难得。

2010.11.1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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